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壮哉我大兰州说说兰州方言里隐藏的一些历史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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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汉语研究者一直在致力于构拟古汉语发音。一些学者发现,元代以前的四川人说话口音更接近现在的陕甘口音。南宋末年,蒙古和宋朝之间的激烈战争让云贵川损失了大量人口。明代来自长江中下游的移民改变了西南的口音。

战争是改变语言的最强大驱动力。近几百年来西北的和平稳定让这里的方言保留了古代的形态。而河西走廊的多民族杂居,让汉语方言里糅合了其他语言的成分。我用我最熟悉的甘肃方言来举例子。

大家都知道“浪该”是什么意思,老师讲课的时候以这个为例证明甘肃方言里保留了古汉语发音。“该道”在很多汉语方言里都有,因为许多读“j”的音古时候有可能是是读“g”的。比如,Canada为何译作“加拿大”,而不是“戛拿大”?因为总理衙门的翻译机构——京师同文馆里,有可能雇佣了说方言的译员。

我们把“容易”叫做“云易”,“r”怎么会变成“y”呢?公元年的唐蕃会盟碑上,有一些用藏文拼写的汉文单词,多为人名地名官职名,记录了当时唐代的汉语读音。有个地名叫“绥戎栅”,藏文写作“???????????”,大约可以读作“zeiyongqiu”,或者读作“zeixiongqiu”,可见唐代的一些读“y”或“x”的音在今天读作了“r”。

壮哉我大兰州,耶。

兰州方言里倒装句型很多——现代汉语不这么说——谓语放在宾语后面。譬如:“你把饭吃上”。

有些地方的人说眼睛这个词就会说“眼睛们”,例如“我的眼睛们”、“把羊们赶回圈里去”——东部地区的人是不会这么说的,因为他们的汉语里,名词没有复数。在我们这哒,名词是有复数的。

还有页子潮。古汉语“页”有头部的意思(比如“颜”就是脸,字典里属“页”部;“面”,就是“页”里面有个“目”)。页子潮直译就是“脑袋里水分含量较高”。大概脑袋里水多,所以这种人做事情不需要想太多,勇敢地就去行动了。

我们把鸟叫乔尔qior,是雀的变音。

我们的方言保留了一种古老而独特的语法:用拖长音表示距离。“雷个踏踏”表示here,“雷……个踏踏”表示there;“歪日”表示wtf,“歪……日”表示wtffffff。

轻轻吸一口气,发出“哈”的的声音。这个声音表示同意。大多数语言的大多数词汇都靠呼气振动声带,吸气说话的似乎少见。

我们的方言里还保留了古汉语里的很多复辅音单词。“一直乔尔落在府上”就是典型的例子。古汉语有大量复辅音,比如龙“klong”。后来到唐代以后,复辅音逐渐脱落,都变成了单辅音。现代汉语已经完全没有复辅音了。

但是兰州话保留了少量复辅音,比如树“shfu”、说“shve”,我“wve”。兰州话里也有很多复辅音的单词发生了脱落现象,只是脱落的辅音和华北官话不一样。比如水“shfei”:普通话里f脱落,读shui,兰州话里sh脱落,读fei。

我的一位老师去苏格兰开研讨会,见到同行学者,对方说:“Ikillyou!”老师吓坏了。后来才知道,对方说的是:“Iknewyou”,因为苏格兰的英语方言里,复辅音“kn”的“n”消失了,但是英格兰的英语方言里,消失的是“k”。

我们西北的很多方言把圆形面食称作“果”,比如冬天家家炸“油果”,这有可能是个藏语单词。因为藏语里把一切球形或类球形面食称作“Gori”,青海循化、化隆、湟中等地的汉语方言就更直接了——他们把馒头一类的面食就叫“果热”。

自从学了藏文,我发现我们的汉语方言里藏文词汇挺多的。比如前些日子去调研,听到一个藏族小孩儿把蒲公英叫做“红花郎”,我纳闷:你怎么会说我的家乡话?掏出手机一查,发现“????????”是藏文单词。

当然,我们研究兰州方言要本着严谨的态度,不能牵强附会。以前有个人写论文,论证来自罗马帝国的“骊靬人”最后流落到兰州,依据是兰州话里有个词,义为together,读作“意大利”。——简直是胡扯。

巨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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